只是一场火。

在所有明亮的地方

*蝙蝠侠乙女,8k+一发完。

*年轻时候的布鲁斯可代入帕蝙。

*一点久别重逢,涉及视角穿插。

 

Summary:我们曾经年轻且无所畏惧,总认为要冲破些什么挣得自己的一番名声,但没关系,被留下的人不代表就将再不相见。你集色彩与光亮于一身,而我的黑暗正会包容一切,让我们的不安和迷茫像穿过棱镜的一束光一样安然陷落,你知道无论如何我都在这里。

 

#

布鲁斯在五年后又见到了她,安德丽·尼克卡西。哥谭大学授予了她荣誉教授称号的同一天,他来为韦恩家族新捐献的一座教学楼剪彩。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处明亮的地方是留给那些绝不会忘记的时刻和人的。八岁时和父母在哥谭广场的巨型圣诞树下滑冰是第一件被布鲁斯放进去珍重储藏的事,露天溜冰场将温暖的灯光反射到他牵着手、带着深深爱意凝视对方的父母面上,他无数次重拾起这段记忆;阿尔弗雷德为他缝起的第一道伤口,与第一个同盟詹姆斯·戈登在天台上第一次会面,他知道自己不再必须孤身一人;而在哥谭较为平静的那段时间里,结识安德丽令他感到安心和有所保障,就像刺破迷雾的灯塔的光,至于最后,谁能否认有时候分别也是最好的结局呢?

 

一点耐心、一点等待,都将使重逢变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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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总有几个瞬间让你感觉这回是彻底搞砸了,回到哥谭的这段日子我所经历的怀疑次数严重超标。

 

阴雨天,我和风向不定的天气做着斗争,伞面彻底翻了个个儿的同时一连串脏话也从我嘴里蹦出来了,终于坐进车里后我接通了赛琳娜的电话,如果说之前我只是在为被雨丝打湿的风衣而烦躁,接通后那边均匀但不平静的呼吸声直接让我的不安密密麻麻地从心底泛上来。

 

“我怀孕了。”一记重锤砸在我的耳膜上,我感到眩晕,但也松了口气,先前沉默的氛围已经让我大致猜到了是这事,对于小明星来说棘手,但总有办法处理好。在听到这句话的前后五秒钟里,我已经开始盘点手头可支用的现金,计划拉些关系找到保密性良好的诊所帮她解决,同时在脑袋里重排了遍所有配音演员的档期表。

 

但有一件事情在考虑中被我遗漏了:“嗨安德丽,你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我的嘴巴先于大脑反映出来震惊:“等等,你要留下它?!”

 

“当然!我二十九岁了,我和我的男朋友当然希望留下这个孩子!”她的语气好像我才是不可理喻的那个。

 

“既然这样……我为你感到高兴。”我是咬着牙说出来这话的,被她放错位置的成熟和责任心甩了一脸,“虽然还没有签合同,但是赛琳娜,自从你口头答应下来给哥谭配旁白,我就没有再与其他演员接洽——我知道现在还早,但你欠我一个教母的职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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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回忆刚才隔着人群远远望见她的那一眼,她耳边的碎钻折着哥谭难得的温暖阳光,作为道歉礼已经尽了赠送者的全部能力。虽然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但想到前因后果,看见她将这钻石耳钉佩戴至成为一种习惯还是令他惊讶到。

 

那时,赛琳娜在她的飞机刚落地哥谭就盯上了她,同为女性本就容易熟络起来,结交导演则可以作为跳板方便自己接近一个喜好玩弄没有根基的小明星的富商,赛琳娜目标是对方手上的一枚苏丹祖母绿宝石,她计划得很好,但没有想到安德丽直接邀请她参与自己手头的项目,一个对于刚起步的演员极好的机会——前提是赛琳娜真是个演员。

 

她的真诚让赛琳娜连连招架不来,几乎成了一种负担了,最后只得找个恶劣的借口以抽身,哪想到即便这样她也没有愤怒,还兴致勃勃地期待自己参与进好友更进一步的人生中。因此猫女消沉了一阵,直到赛琳娜·凯尔攒够了买一件道歉礼物的钱,而她也明白过来自己在哥谭时身边都是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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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个月前带着复杂的心绪回到了哥谭,全因为一个大项目出乎意料落到了我手上,显然投资方在拍摄哥谭这座城市的纪录片上更青睐有在这里生活经验的候选人,于是在哥谭大学读下来M.F.A.——否则一个简单的中产阶级家庭怎么会在没有全额奖学金的情况下容许孩子去争取一份前途不明的学位——突然间变成了我的优势。但这份工作比我想象中的严峻得多,各种突发情况层出不穷,比如现在。

 

我被制片人召开的一个紧急会议叫了回去,一路心惊胆战直到看见完好无损的拍摄地点,但我似乎舒口气得太早了——就在我表示“最好是好消息,我今天不需要再遇到任何意外了”并且陷于擦不亮滚轮打火机的窘境的时候,一只手突兀伸过来,不经允许拿走了我的打火机,我抬起头,隔着火苗看见一个举止轻佻的男人,瞬间触发了我的防护机制,“不好意思,我刚想起来自己在戒烟。”

 

“这是我们的直接投资人,安德丽。”制片人急忙介绍道,我盯着韦恩,思考现在再说“借个火也无妨”是不是太晚了,“韦恩先生希望参与进制作中,正好那位凯尔小姐毁约了……”

 

“噢不不不,我们需要女性配音演员,别开玩笑了,哥谭明显是位女士。”罔顾在旁边咳得撕心裂肺的制片人,我坚持己见,“她爱护这里的所有人,但是以自己的方式——把她想象成复仇女神,她不会出手相助,但每一桩罪恶都被她铭记在心,只等到时机到来便进行清算;她也带着社达主义的残酷,每一个夭折的梦想都堆在她的脚下,她只是毫无慈悲地看着世事变迁,因为她本就不需要和寄居在此的蚁群感同身受。她受到的误会和中伤和历史长河中的杰出女性无异,那么当由一位女士来演绎。”

 

“我想你说的没错,尼克卡西小姐,我会很期待看到你来为哥谭的旁白配音。”他轻轻鼓掌,“至于我,我觉得我给蝙蝠侠配音就不错,一个不善于雄辩的角色正适合我这非专业人士。”

 

等我反应过来,在制片人的推波助澜下一切都已经板上钉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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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丽对哥谭的认知和他的奇异地契合,但不能排除她在做戏的可能,他需要更长一段时间来观察她。一起为纪录片配音会给他更多机会接触到她。

 

原先布鲁斯还在担心被委员会选中的导演是个草包,拍出来些不知所云但美名其曰“艺术”的东西;或者从艺术角度极尽炫技,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对一座罪恶之城的浪漫化。不过目前看来,她显然有一套完整的贴合现实的想法,布鲁斯开始期待这部作品真能改变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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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恩比约定的试音时间早到,然而我对他的这一丁点改观在他摘下耳机开口后就消失无遗了:“说些漂亮话再在城市里大搞破坏,看来蝙蝠侠也没那么厉害,这两件事我能做的比他百倍好。”

 

“是,您当然可以的。”我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没那么敷衍,“我的助理接下来会带您去参观拍摄场地并回答您的所有问题,但有一件事我要拜托您。”

 

“对于您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来说,您只需要问就好了,没有人会拒绝您的。”我讨厌承认这一点,但是他的笑容很迷人。

 

“就是这个。”我张开手在他的俊脸前晃了两圈再往自己的方向一收,“请您别给我的助理任何冒着粉红泡泡的朦胧念头,这段时间里我很需要她完全不分心的协助。”

 

“您可以放心,我的注意力完全在另一位女士身上,我发现她在片场里指挥的模样格外有吸引力。”他眨眨眼睛,不由得令我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使我在最不方便的时候同时被两位哥谭重要人物注意到。

 

蝙蝠是吸血生物不假,但难道蝙蝠侠就会相应地对我上演《诺斯费拉图》的戏码吗?我可不这么认为。布鲁斯·韦恩是个花花公子没错,但这意味着他就会对我发起猛烈追求吗?事实证明似乎是的,但我不需要《风月俏佳人》的情节。

 

“很抱歉告诉您,与您相同,我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处,眼下正是这部纪录片的拍摄。”恰巧那天我和一个记者有约,我会将自己的穿着评价为“很有架势”,巴拿马礼帽和直筒吸烟裤,脖子上绕着的两圈珍珠项链分别垂在锁骨和胸口,因此我颇为满意自己的表现:对韦恩压压帽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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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选择一个词来形容韦恩,我会使用“阴魂不散”。

 

他敲响门时,我正铲起一摞摞文件放到旁边,好容易才清出来一块空闲的平面,我头也没抬对进来的人大倒苦水:“你以为拥有自己办公室的附带好处是不会被别人顺走笔,结果现在照样怎么也找不到……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韦恩先生?”

 

他的手穿过我蓬乱的发丝,我还没对他的突然凑近做出反应,他摘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自己别到耳后的笔递了过来,我发誓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揶揄,“是布鲁斯。”

 

我噎了一下,但他的举动毕竟出自好意,我屈服了:“好吧——布鲁斯。”

 

“我只是来询问你是否知道哪里有鲜煮咖啡,”他对我摇摇马克杯,“但作为投资方,我认为我有义务关心项目的总负责人,所以,你还好吗,尼克卡西小姐?”

 

“叫我安德丽就好了,”我伸出手对他示意,置若罔闻他得寸进尺的“安迪”称呼,用带有商业合作性质的握手冲淡互称名字的亲昵,尤其当韦恩名声在外,“如果你觉得这就算糟糕了,你该看看大学时期坐在车里一边为繁重课业哭一边灌咖啡以保持清醒的我,不要小觑我的抗压能力,韦恩先生。”

 

他扬起眉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我说谎了,一刻钟后我就遭到了报应:我在自己的秘密抽烟地点被蝙蝠侠截获,惊吓中咬到了舌头且烫到了手指。

 

“喜欢你在哥谭的这段时间吗?”寻常的客套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像恐吓,我面上的麻痹感一阵接一阵,好歹设法动起来了嘴角。

 

“我没法违心说‘很享受’,事实上,我不认为任何尚存理智的普通人会得出‘哥谭宜居’的结论,无意冒犯。”我想着他大概是来查证我的来历清白,“我是个无名小卒。”

 

“广受行业内人士和挑剔评论家好评的无名小卒。”

 

“他们只是表现得友善些,也是互相吹捧罢了。”

 

“现在你单纯是在谦虚了,或者说,你是在用谦虚来掩盖什么。”

 

我一下子举起了双手,“好吧、好吧,我是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如果这是你想听到的东西。这是个能让我全权负责的大项目,如果能一举在世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性命受到威胁我也觉得是划算,另外,我在哥谭读大学期间买的保险也还没过期。”

 

他一言不发地向我走过来,戴着厚重皮套的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却轻盈得像一枝月桂,我得仰些头才能看到他的脸,我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就开始说机灵话冲淡气氛可能还太早。

 

“我向你保证,先生,你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只是想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或者你对自己在哥谭纪录片中的定位有什么想法或要求吗,我的硕士毕业论文写的就是你,蝙蝠侠在艺术方面的象征意义与现实中的效用之类的……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边的。”

 

“认同我行事方式的支持者?真少见。”我判断不出来这是挖苦还是什么。

 

“不能说认同全部,我是说——少点暴力行径,多点鼓励喊话?”我不确定地说,又赶紧表明只是说说,“嘿,我算什么人能来指点蝙蝠侠做事?”

 

“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安德丽,除非我没能解决盯上你的人。”啊,人身安全受到威胁,还有什么别的新鲜事吗,我耸耸肩,注意力被集中到了另一件事上——蝙蝠侠的音色似乎与韦恩的有些相同。这是好事,说明他的出演不会变成彻头彻尾的灾难。

 

我花了两秒钟做出一个决定:“一个不情之请,你介意说几句蝙蝠侠标志性的话让我录下来吗?好让纪录片里给你配音的那位信托基金宝贝听着练习练习。”

 

可是等我好不容易从包里翻出来了录音笔,我眼前的小巷里只剩下被击碎的月亮的倒影。

 

#

在一切结束、而他们各自的生活继续时,布鲁斯找到了她毕业论文的副本。

 

蝙蝠侠处于转型期。她写道。一方面他得继续作为恐惧的象征存在,也就意味着在不跨越底线的前提下用尽残酷的手段打击犯罪;另一方面,他持续协助警方破案、对付棘手的罪犯,帮助司法体系重拾在普通民众间的信誉——这一切都指向一件有趣的事实:蝙蝠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和柏拉图一样认为权力应当被用于维护公共利益,但相较后者,他更直接地参与促成这个理念。然而,对于那些痴迷于模仿蝙蝠侠的人,他需要采取极端手段,因为将蝙蝠侠看作是英雄就说明他们从未真正理解过蝙蝠侠存在的意义——他是法律失职的象征,没有任何值得骄傲;他也该思考如何淡出公众视野,从活跃到只表态但不行动、再到销声匿迹,不过在我的观点中,蝙蝠侠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人们将记住他留给这座城市的遗产,不再无休止地争论他使用的方式在普世层面上是否正当。

 

不同于影视作品中经常通过安排配偶死去的过往情节来增加男性角色深度,我相信蝙蝠侠确实失去过一些人,无论是生死相关的诀别,还是因为选择了这条道路导致的渐行渐远。那么,或许“辞职”对他和他身边的人来说都是好事。她最后这样写道,用一种充满希冀的语调安排好他的未来。

 

她在遇到他很久之前就预见了他们的结局。布鲁斯省去了总结不看,放下文稿长叹一口气,他接着一跃从蝙蝠车内跳了出去,正落到一个盯梢已久终于出现的关键人物面前,打断第五根骨头时,那人开了口。

 

布鲁斯直至回到车里才松开拳头,他扳松自己僵硬的指节,密密麻麻的肿痛从他每一根手指之间泛上来,就像前一夜流泪过多而酸胀的眼睛。她只有一点说得不对:死亡和退休不包含在他的选项里,蝙蝠侠的事业将伴随他终生,因为这是这座腐烂且没有长进的城市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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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在查看隐形眼镜录入的视频回放,跌跌撞撞的镜头里首先显示出来一个蹲在后巷里吸烟的女人,松松围在脑袋上的丝巾勉强压住了她杂乱的头发,配合着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却显出蓬勃的生命力——这是安德丽·尼克卡西,很明显。她面上的餍足很快被一连串咳嗽击散了,全因为蝙蝠侠的现身令她结结实实被一口烟呛到,不过要他说,这反应已经算冷静的了。

 

“我希望您没有惊吓到安德丽小姐,老爷。”回答他的是布鲁斯意味不明的一声“嗯”。阿尔弗雷德激活监视器,屏幕上标注着“A”的红色光点开始闪烁,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尚带倦态的小主人,前军情五处特工不动声色地将这一道德层面存疑的监视行为消化掉。

 

布鲁斯撑着下巴翻看资料,话题主人公像两颗星子一样明亮的眼睛在他脑袋里一闪而过,布鲁斯意识到这种隐约的偏袒最为危险,“否则我要怎么办呢,阿尔弗雷德?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要确定她没有被腐化,同时对她的精神状况进行评估以确保恶人没有机会趁虚而入。”

 

“那么您的结论是?”

 

“身上有那些讨人喜欢的特质,大概是她在业内备受好评的原因之一,面对亲近的人会不由自主地滥好人,我还没见过赛琳娜坑了谁一笔之后感到懊恼,她是头一个。目前来看,因为工作压力的缘故从来没能坚持戒烟超过三天,经常经历健康且有推动力的小小精神崩溃,没有值得担忧的。”

 

“容我翻译一下,您的意思是,工作狂?”管家显然在礼节方面有自己的看法。

 

“是的,你可以这样来形容她,阿尔弗雷德。”布鲁斯的目光落在屏幕里,“像我一样仔细观察她一段时间,你会发现没有其他更合适的词放在她身上,当然,这是除了坚定、聪颖、适应性强等等形容词以外。”

 

“小心,布鲁斯老爷,你爱上和你太相同,但追求又迥然不同的人,没有一方会甘心做出最终让步,而这期间轮番的妥协会令你们疲惫不堪。”阿尔弗雷德从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的上面看向他。

 

“爱是个很严重的词,你的关心也超过职责范畴了,阿尔弗雷德。”他知道自己的语气像个得不到糖果而赌气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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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显得活跃些,各位,”我拍着手走进布景篷里,“我们比计划晚了很多,如果今天的拍摄任务能全部完成的话,所有人的披萨钱我来出。”

 

然后一枚手榴弹砸碎玻璃被扔了进来,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使得布景外部的脚手架纷纷倒了下来,正从我身后。原先一层层聚过来欢呼的剧组成员尖叫着四散,我感觉笼罩自己的阴影逐渐变大,下意识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

 

在这一场钢铁雨林直愣愣地扎下来之前,韦恩从侧边冲过来把我扑到了安全的地方,背光里他黢黑的两个眼窝与壁橱里的骷髅*如出一辙,他揭开粗昵外套的下摆将我笼进去,就像……斗篷?他的速度和力度绝非花花公子能有的,我一时感觉自己陷入不协调的《暮光之城》*氛围,火光在他身后炸开,我的耳朵嗡嗡作响,说不清是因为被声浪波及、还是因为某个惊悚的可能。我的心脏也很不对劲,就像《异形》里把船员开膛破肚的那只外星怪物一样,它一下又一下地冲撞我的胸膛,我闭紧嘴巴,生怕一张开说出点什么会使场面变得一团糟乱。因此当布鲁斯叫我时,我没吱声也谨慎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自行站了起来。

 

“这不能是真的。”我听见自己喃喃道,环顾四周的狼藉想到几周的心血毁于一旦,又有一个不如不知道的真相被塞进脑袋里,崩溃的模样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噢该死的,我需要一包淡烟。”

 

这番表态几乎都要令我自己信服了,我只管往前走,期盼布鲁斯信服我的一无所知。身后很久都没有脚步声跟过来,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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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法尔科内授意的试探行动,规模不大,但造成的伤害有目共睹,蝙蝠侠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他解决完毕,两天后回到了片场。

 

“那么,嗨。”她率先开口,直勾勾的目光令他脚步一顿。布鲁斯意识到自己得说点什么。

 

“我听说蝙蝠侠几天前拜访了你,散播恐惧的法外之徒,他算什么能代表法律。”她抿紧嘴唇,他看不明白那是一丝隐忍的笑意还是几分极力藏起的不满。

 

“不会再有人打扰你的工作了,”从沉默中猜不透她的想法,布鲁斯犹豫着说,“韦恩集团会确保你的安全。”

 

“这正是我想听到的。”她话锋一转,“但我不认为自己安然无恙会是因为韦恩的保护。你知道,我是个导演,想象力是决定我一切的基石……如果你想在片场多停留一段时间,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妨碍的。”

 

她知道了。布鲁斯想道。

 

她从来都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喜爱和厌恶毫不掩盖地流露,外放的性格和直白的口吻在成名之前给她惹了不少麻烦,但她不可思议地守住了最大的秘密:蝙蝠侠等于布鲁斯·韦恩。并非是她完全不在意他,恰恰相反,她在意他多过世界上的任何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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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靠在车边,低头摆弄一只打火机,擦亮后再迅速地一甩,火花被盖灭便像一枚断尾的流星了。

 

与安德丽第一次见面时他从她的口袋里悄悄拿走了它,只是为了提取指纹,但它最后变成一个纪念品。蝙蝠侠不是从受害者身上取走纪念品的变态杀人狂,但因为刻意去研究他们、洞悉他们的本质也了解他们的动机,布鲁斯得承认自己不可避免吸收了一部分黑暗的特质。但每天望见破晓天空的欢愉和安宁都提醒他,他和他们毕竟还是不同。也还有一些记忆支撑着他,让他继续感受到、相信着——他只需要潜进心底那处明亮的地方就好了,总有些东西能让他抓住。

 

机油大概被耗尽了,这次它只在他面前迸发出一串火星,闪光灯一般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金绿的光斑。然后他想到,他们也是在明亮的地方道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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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仅针对我负责的项目动手,把我的人置于危险中,现在这升级成私人恩怨了。她表示道。

 

她的回击便是报复性工作。她总是用一杯加了很多牛奶的咖啡作为早餐,冷冻披萨随便热一热就是晚餐。布鲁斯不止一次提出用在高级餐厅的一顿晚餐款待她,而她每次都满口答应,从不和他定下具体时间。因此他们只是一起在片场渡过长夜。

 

法尔科内之后各方势力都像嗅到了腥膻味儿的狗一般凶猛地围过来,证明拍摄纪录片作为复兴哥谭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被唤醒的人们渴望重新执掌自己城市的命运,而这正是控制城市的罪犯们所恐惧的。嘿,看来在“散播恐惧”上,她和他都是天生好手。想到这儿,布鲁斯不由得笑起来,倒在地上装死的打手被吓得抽搐了一下,于是蝙蝠侠教给他欺骗的后果。

 

他的日程之外又多了夜巡之后找安德丽报道,他发现她的天赋异禀不只在于导演,她从卷轴和图纸间抬起头来,每次都能精准地看向他藏身的阴影处。

 

绯闻顺理成章传了出来,但他们都从未对外回应过,也从未讨论过他们到达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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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订了首映礼当天夜里的机票,没有和任何人说起。

 

购买记录从蝙蝠洞的大屏幕上弹出来的时候,布鲁斯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没有立场置喙,而到了那一天,他也意识到没有事物会改变她的决定。

 

布鲁斯处于一种脆弱甚至是被动的境地,他无时无刻都渴望知道安德丽的所思所想,但不再是为了冷冰冰的威胁评估,他想知道她、仅仅是她,她的一切。假使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就好了,倘若他们是和现在不同的人就好了。

 

午夜将近,她表示需要“出去透口气”,布鲁斯随之离开会场,便看见抱胸背对着等待自己的她,一辆车静静停在她面前。街道冷落但称不上远离尘嚣,不过这样也够了。她的体温在他手掌的受力点一圈圈晕开,布鲁斯控制不住地反复摩挲她光裸的肩头,直到猛然惊醒赶忙为她披上大衣。

 

“我有个猜测,但我不会向你求证,也不希望得到回答,就让它作为一个真相显然的谜团存在,因为我们知道它什么都改变不了。”她低着头,但牵起他的手在指节上吻了一下,“我爱一个人就会希望他过上顺遂的一生、不需担起任何责任,我也要知晓和拥有他的全部,就像争夺最终剪辑权一样不接受完全拥有以外的选项。这是种奢望。”

 

他将一个吻压在她的额上,接着是眼睛,然后在脸侧,最后是她并不打算偏开于是顺理成章被触碰到的两瓣唇。他能听到她在轻轻吸气,感觉到她和他的两个脉搏重合,几乎成为同一个。

 

“我不是能给予你所值得拥有的一切的那个人,或者是我们遇见的时机不对、或者我们本就属于不同的路,但我知道我会一直爱你,无论是以什么身份,无论处于什么位置又离你有多远。”她语气中的悲伤比这个刚下过雨的午夜还要冷。

 

“再会,安德丽。”他听到自己用了带着希望的语气。

 

“直到下次。”她这样对他说,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滚动,但她也笑了起来,带着些完成一个妥帖道别后的轻松,“替我好好享受余兴派对?”

 

位置颠倒,她一头撞入黑夜中,而他留在明亮的地方望着她离去。

 

#

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无论做多少准备,再见到杳无音讯多时的故人十次里有九次都是哑口无言,但是布鲁斯完全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向她走过去——

 

“嗨。”他说。

 

“嗨。”她回答道,短暂的错愕后一个轻松的笑容无比自然地流露出来。

 

——好像从未有过道别,好像关于他们的一切全部经历过。

 

E.N.D.

 

  

*壁橱里的骷髅:化用了俗语skeleton in the closet,指不可告人的秘密。

*《暮光之城》:代入帕蝙的后果就是,写这段时满脑子都是《暮光》第一部里爱德华锤瘪卡车外皮救贝拉的情节,so...

//明天就开新sem了,前段时间陆陆续续和一些交换来的朋友道了别,很感伤,倒不是就上升到要走不出来的地步,毕竟道别才是生活的常态,但是proper goodbye这东西就不存在,无论怎样熨帖地道别最终还是会为分别感到遗憾。未来恐怕会送走更多朋友,而我不管怎样都会留在香港,为自己点一首Lana的《Yes to Heaven》🚬

但留下的回忆都是真的,或许之后有缘再见时还能拾起,这是种可以期待的可能,同时这些经历也塑成了我,那么更没什么可抱怨的了。终归到底,Fleabag那句话说得很对:It’ll pass.

Btw想要评论,但拜托别刷表情包好吗🥹

  

*彩蛋是两张可以概括我交友现状的me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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